沃伦·巴菲特的告别信——价值投资与长期主义最后的注脚

北京时间2025年11月10日深夜,当95岁的沃伦·巴菲特写下“我将不再撰写伯克希尔的年度报告”,一个长达60年的投资传奇正在落幕。这封万字长信立刻引发了中外投资界的高度关注——无论是华尔街的投行大鳄,还是陆家嘴的基金经理,都渴望从中寻觅到某种终极的秘密,或是应对当下迷局的惊世骇俗之论。

在资本过剩、科技颠覆、价值重构的时代,巴菲特用最朴素的语言为“价值投资”和“长期主义”完成了最后的注脚。

01  诞生于奥马哈的投资哲学

在这封信中,巴菲特用了近三分之一篇幅回忆奥马哈的童年。这座美国中部的平凡城市,成了他投资哲学的源头活水。信中提到的关键人物——查理·芒格、唐·基欧、沃尔特·斯科特——竟都曾生活在方圆几英里内。这种地理的集中性暗合了“产业集群”理论,只不过伯克希尔集群的不是技术或资本,而是一种中西部价值观:务实、节俭、长期主义。

他坦言“伯克希尔和我都因扎根奥马哈而走得更好”,这或许揭示了被互联网时代遗忘的真理:商业的底层逻辑始终关乎人性浓度与信任半径。当硅谷精英们用算法解构人际关系时,95岁的老人用实践证明,最强大的网络仍建立在面对面喝可乐的距离上。

02  制度理性与家族使命的分离

既然是告别信,就不能不提到巴菲特的继任者——格雷格·阿贝尔。他将于今年年底正式接任成为伯克希尔的掌舵者。格雷格·阿贝尔的接任堪称企业传承教科书。巴菲特用“他对业务和人员的了解已超过我”的表述,完成了权威的平稳过渡。

作为一位95岁的老人,巴菲特也要安排身后之事。值得思考的是他对财富处置的设计:将1800股A类股转化为270万股B类股捐赠给家族基金会,同时明确子女“要在精力充沛时完成财富分配”。

这种制度性交班与家族性慈善的分离,解决了东亚企业常见的传承困局:经营权需要专业化,而财富分配应当家族化。他直言“坟墓里执政没有好下场”,实则是用制度对抗时间的不确定性——正如他在信中所说:“幸运有其极限,但制度可以延续。”

03  对成功的反思:运气还是努力

最震撼的部分来自他对“幸运”的剖白。“我生于1930年——健康、白人、男性、在美国。哇!”这段近似忏悔的告白,彻底解构了美国梦的个人英雄主义叙事。当他把成功归因于“抽到超长幸运签”时,实则在质问每个既得利益者:你的成就究竟有多少来自努力,多少来自时代红利?

这种清醒在贫富分化加剧的当下尤为珍贵。巴菲特的诚实无疑给狂热的资本崇拜注入一剂清醒剂。这位受益于资本主义巅峰时期的老人,最终用谦卑完成了对系统的批判——这种批判比任何激进宣言都更具颠覆性。

04  从价值投资到价值人生

信的结尾部分,巴菲特的思考进入到生命哲学的维度。他提出“对后半生比前半生更满意”的论断,颠覆了“青春至上”的世俗认知。关于选择英雄的建议——“想想你希望讣告写什么,然后过配得上它的生活”。这一点,某种意义上与王阳明“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的东方智慧异曲同工。

对于伯克希尔近些年的表现,市场一直存在争议。由于规模不断膨胀,某种程度上增加了伯克希尔获取超额收益的难度。巴菲特对于“规模诅咒”的承认引人深思。“十年二十年后,会有很多公司表现超越伯克希尔。”这位始终追求复利增长的大师,也不得不承认复利增长的边界。这种转变映射出后增长时代的核心命题:当无限扩张不可持续,优秀的企业该如何定义新的价值尺度?

05  在不确定中锚定价值

2025年11月10日,在人类历史长河之中不过是个普通的时点。但巴菲特写下这封告别信的日子恰恰也是全球资本市场在AI浪潮与科技创新推动下狂奔的时刻。巴菲特用最传统的方式——原创而非AI写成的文字,完成了最后的布道。他没有谈论AI或元宇宙,而是反复强调“抗风险能力”“股东意识”“美国资产”。这些看似陈旧的词汇,恰似动荡时代里的价值压舱石。

这看上去似乎与华尔街的精明和浮躁格格不入,却支撑起了伯克希尔的商业帝国。

六十年前,当年轻的巴菲特在奥马哈开始投资时,美国正处在工业文明的黄金时代;六十年后,当这封信发布的时候,一个依靠价值投资、长期主义和简单原则成功的时代似乎正在远去。这封告别信的本身,依然为所有创业者留下希望:即使在量化与算法统治的投资世界里,对价值的坚守依然能找到它的刻度。

一位智者在人生暮年,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投资遗嘱”,或许是让我们明白:真正的价值投资,最终投资的是人类文明中那些恒久不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