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资管风铃
作者:袁子
1857年,曾大败湘军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不愿忍受洪秀全的压制排挤,率10万精兵脱离天京控制,转战南方各省。
这场出走,抽空了太平天国仅存不多的核心精锐。
出于应对,洪秀全不得不点将年轻将领主持军事大局,彼时登场的中层将领李秀成年仅32岁。
资历尚浅却被降于大任,李秀成不负众望的展现出军事天赋,率部陆续收付苏杭等地。
然而在洪秀全忌惮功臣的“制衡推恩”下,李秀成麾下各部各自为战、协调失灵,最终没能避免天京失陷。
天京的陷落
事实上,太平天国崩败之前,已无可用之将、可战之兵。李秀成为代表的少壮派被推向台前的一刻,更像是一曲有关人才断层诅咒的前奏。
100多年后,资历尚浅但被委以重任的故事,似乎还在公募行业的万家基金处上演。
今年5月开始,围绕着一名投资年限尚短的投资经理,万家基金在短时间内搭建起“一拖六”并涵盖不同类型的产品布局。
这背后,一方面是万家不少存量迷你产品或许正在面临逼近清盘线的生存危机;另一方面,数年前在行业下行期获得的年度领先成绩似乎也没能在后来得到有效发挥。
两种焦虑的乘积,更有可能发酵出意想不到的清奇安排。
不再是想象中步步为营的打怪升级,当年轻人开始集中抗下批量压力,这既有可能被视为一次次低成本的盲注,也折射着组织架构在人力资源调配上的疲惫与失焦。
01
象限集结
今年3月初,万家基金旗下一只年初规模已不足0.5亿元的产品——万家瑞盈迎来换人。
随着原基金经理谷丹青的离职,万家瑞盈操盘人变更为如今的张永强。
类型虽然属于灵活配置基金,但万家瑞盈早年数任基金经理大多聚焦固收投资,产品净值走势与定位却更接近一只固收+。
这让万家瑞盈的两名“前任”的在管期业绩于市场不同阶段呈现了不同的相对关系。
谷丹青及其前任侯慧娣的数年操作中,万家瑞盈年化回报分别仅有1.5%、2.9%。
直到量化初审的张永强接管后,万家瑞盈的股票配置由0直线上升至超过9成。
配置策略的急转,让万家瑞盈波动率原地起跳——从过去5年年化仅有的2.4%一跃提升至最近6个月的11.18%,振幅扩张超5倍,规模也开始从年初的0.4亿元快速增长至2.6亿元。
有别于固有的偏债定位,万家瑞盈的今年以来回报已达16.5%,开始享受到此次行情的馈赠。
不可忽视的事,这背后还有万家另一基金经理李自龙的影响。
5月22日,万家基金宣布李自龙增补为万家瑞盈基金经理,并与张永强共同管理。
这是李自龙投身公募行业和加入万家基金5年以来,首度参与公募产品管理的开始,但从随后的投管安排来看,万家基金对李自龙的押注并非小试牛刀。
2个月后,万家基金旗下2只指数基金——万家国证新能源车电池指数、万家沪深300成长ETF联接的基金经理由贺方舟变更为李自龙,其在管范围也完成了从主动向被动的延伸。
9月11日,李自龙再度挂帅的量化新基万家元晟宣告完成设立,旗下产品进一步增多至4只。
然而身兼重任的过程到这还远未完结。
4天之后的9月15日起,万家基金连续发行了2只认购期仅1天的普股基金万家数字经济、万家周期视野,拟任基金经理均为李自龙。
若2只产品完成设立,则意味着李自龙的在管产品将增至6只,其也将从年初公募投管经验几乎为零的新晋投资人,一举成为了旗下基金横跨主动权益、指数、量化三类的多面手。
政策对于同一基金经理旗下产品数量与投资年限的相关性并没有特殊限制。
2020年的相关指引,也仅针对兼任私募资管计划投资经理的基金经理,提出过应具有5年以上权益管理经验的要求。
但中基协《证券期货经营机构投资管理人员注册登记规则》仍然能强调,管理人应“确保基金经理具备充分履职能力,合理调配同一基金经理管理的公募基金产品数量,确保与基金经理投资能力相匹配”。
万家的上述过程,似乎亦在为行业贡献着单一投资新人挂靠旗下产品数速度的一幕奇观。
即一名从零出发的年轻投研人达到“一拖六”的状态,最快可以用时多久?
万家基金的以上一连串布局给出的答案是:不到4个月。
02
压力共振
如此迅速的从零到“一拖六”在公募行业中虽不多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
2013年初,今已更名为金元顺安的金元惠理新任投资副总监宴斌曾一口气接下了旗下6只产品,区别在于宴斌并非毫无投管经验,其先前曾在股东方的惠理投资从事投研决策。
李自龙的特殊则在于,其刚刚完成了从研究员向基金经理的转岗——公开简历显示,复旦理论物理博士毕业的李自龙,曾先后在鹤骑鹰投资、东兴期货担任研究员,直到2020年加入了万家基金的量化投研团队。
万家现有45名基金经理中,旗下管理不少于6只产品的有17人,当中涉足主动权益的仅有6人,投管年限短则2年、长至11年。
这意味着,在主动权益领域,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基金经理,也鲜少在短期内管理如此多的产品——万家掌管百亿级主动权益的黄兴亮、莫海波旗下所管产品也分别各有6只。
有望“一拖六”的李自龙,即便放在万家全部基金经理中,也是唯一投资年限不足半年的选手。
对于这枚新晋基金经理的安排,万家似乎在放弃传统理念中的“先做好一个”的步步为营思路,转而开始通过挂钩更多产品来加大培训负荷。
高强度的上马背后,往往是公司投研人才供给紧缺背景下对潜力股赔率的下注与渴求。
值得一提的是,李自龙曾在万向系旗下、由博时基金创始人肖风主导的通联数据担任金工量化研究员,而万家的首席量化投资官乔亮也曾在通联数据担任联合创始人。
当然,此番“一拖六”的迅速形成过程中,或许有为万家其他量化经理“分担”的考量。
例如万家基金旗下包括ETF在内的指数基金多达38只,而参与被动股基管理的主力基金经理只有杨坤、贺方舟,目前2人在任基金数分别高达21只、19只。
李自龙今年接盘的2只被动产品,一定程度上缓释了大量指基向少数基金经理集中“挂靠”的压力。
但在将更多产品堆向新任投资经理的B面,是万家基金正在面临不少产品正在濒临清盘线的窘境。
截至2025年6月末,万家旗下多达31只基金规模不足5000万元,占比接近1/5。
更急迫的是或许还有2022年以来大量发行的发起式基金。
2022年10月以来,万家基金旗下成立的发起式基金有30只,当中规模少于2亿元的多达25只。
未来一年内,即将迎接发起式三年大考的产品多达11只,而如今规模在2亿元安全线之上的仅有2只。届时若规模无法达标,恐将面临清盘风险。
除了产品数的不适,还有规模维度的无力。
2022-2023年的市场下行期,万家旗下的明星经理黄海曾凭借对煤炭股的捕捉与领先业绩备受瞩目,但彼时的冠军势能并没有延续到市场逐渐复苏的今日。
作为其代表作,曾在三年前拿下同类冠军万家精选,今年以来的正回报仅有0.13%,掉队至同类倒数;黄海个人在管规模也从峰值超百亿元一年前的87.8亿元萎缩至如今的31.9亿元。
产品出清、规模焦虑等压力的共同作用下,大刀阔斧启用新人来整合管理及领衔发新,或许会成为非头部机构当下面对存量资源流失,抢抓行情机遇的一种应激。
然而短期内密集接管多类产品仍然要直面许多现实挑战——不仅考验其投资框架的稳定性,也加剧了业绩分化风险。
这一现象背后,实则写照着公募行业在规模扩张与人才断层间的深层焦虑。面对产品数量持续攀升而资深基金经理稀缺的现实,公司不得不将新人快速推至前台。
某种意义上,李自龙的极速“一拖六”并非孤例,而是行业压缩培养周期、追求短期效能的横切面。
但莫要忘记公募行业天然具有的外部性,这种低成本盲注最终会给市场及持有人带来何种长久价值,始终是需要行业长期回答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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